郝畑cp:流浪的哲学2
Alex坐在白夜朗朗的招牌下吞云吐雾,台北晚间的天空,骤然飘来一朵神秘的乌云。没人知道这朵云从哪来,也没人知道它要到哪里去。
只是看着这一幕,何青畑的心忽然被淋湿了,变得沉甸甸的,迟钝,疼痛。
小鬼终于在暗恋中失了眠,悄悄从储藏室爬起来,拿白朗的放映机看电影。Alex还没走,白朗说,最近街道上有人盗窃。温室里长大的小鬼刚出社会,有些震惊。Alex没有多说什么,默默地守着凌晨的餐厅。
“Alex……陪我看电影吧……”
“小鬼,我是你的助理吗?”
“你要不要看嘛……”
“……”
墙上两道影子同场起舞。
何青畑回过神,Alex拿着遥控器,默默选好了电影——
《刺猬的优雅》。
屏幕上,一头卷发的法国少女孤独地游走在大厦走廊上,好似黄昏里迷路的小羊。
她朝黑暗走去,朝寂静里走去。冷淡的旁白从画面里传来——
等我十六岁生日之后,我就会自杀。
小鬼无心看电影,盯着Alex忧伤的侧脸发呆。对Alex的疑问,像羽毛漂浮在空中。
“Alex,我以前以为你是哲学专业……”
“闭嘴乖乖看电影……”
“……”何青畑做了个噘嘴的表情。
Alex笑了一下,手握着啤酒杯。
泡沫默默作响,那些消散的,沉淀的东西,在Alex心底发酵。
“小鬼,你……喜欢物理吗……”
何青畑诚实地回答他,“不喜欢……”
Alex不做他言,喝了一口啤酒。
何青畑后悔地挠挠头,发现自己封死了本来已经打开的话匣子。害怕错过了这个契机,Alex不再对他敞开心扉。
于是他再次鼓起勇气,说,“Alex,可以给我讲讲UCLA吗?”
电影画面持续着,五光十色,似乎具体成海水。
Alex眼底的忧郁泛滥成浪花,苦笑,“有什么好讲的,都是无聊的东西……”
和别人的人生不同,周程郝是个天才。
至少别人是这么说他的。
13岁读国中,数学老师把他叫到办公室,求他考试时多写几个解题步骤。
14岁,周程郝在全台物理竞赛中脱颖而出。16岁,他开启海外求学生涯,飞向更广阔的天空。
如果不是在读预科时听了一场讲座,周程郝会去读工程师或者金融,然后回国,成为人生胜利组。
Frank.Fredion,这个出身加拿大的UCLA疯老头,自称和应用物理跳了一辈子的探戈舞。似乎是命中注定,原本心不在焉的周程郝窥见了应用物理华丽的裙摆。
18岁,周程郝穿上了印着UCLA的卫衣。
“那时我很爱UCLA,仿佛我们无所不能。一包能量棒,就在实验室里通宵熬。做完了实验,写好了论文,继续跑到酒吧和别人拼酒。有人骂我是猴子,我打不过,但我用酒泼他,然后逃跑。”
“酒吧外也聚满了UCLA的学生,我跑进黑暗的树林,听见我的朋友大声在喊,Alex,go——Alex,go——我跑了很久,不知冷,也不知热,一直跑……”
“你,甩掉那个人了吗?”何青畑认真地看着他。
“……”Alex顿了顿,语气变得有些艰难,“我摔了跤……”
很多年后的Alex才明白,命运早已借着其他契机讲述了他的因缘际会。
那时教授已经死了。不堪妻子去世,和疾病的折磨,自杀。
如果再来一次,在学术研究的黑暗世界里奔跑的Alex还是会摔跤。
他们这些知识分子,不信命,不信宗教。不会去承认,上帝设置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。
27岁的Alex在拍纸本上写下最后一个数字,默默地放下笔,走出实验中心。对应用物理研究执着到几乎亚斯伯格症的他,忽然感到又冷又热。冷的是他陷入虚无的心,热的,是加州十点的太阳。
他穿着白大褂,失魂落魄地走,像一条无家可归的狗。Alex走到UCLA的草坪上,软绵绵地倒下。
晒太阳的学子们只是淡淡地瞟了这人一眼,以为是个宿醉的nerd。
只有他自己听见,心底那秉持了多年的信仰,轰然垮塌。
“我花了近十年,研究一个物理问题,差点拿奖。”Alex淡淡地说,“我以为我是天才,但是我失败了。”
何青畑忧伤着,不知道怎么安慰他,“Alex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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